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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里的石磨

来源: 责任编辑:彬州市网站管理员 时间:2023-07-25 14:43 点击数 :

大门口,两块笨重的磨盘静静的沉默着,没了挂绳的木柄,独有磨盘石。四十多年前母亲带我们推磨子的情景仿佛在昨天。

我是1961年人,那个时代缺吃少穿,我是“瓜菜代”养大的孩子。农民要吃饱肚子要有粮食,有粮食就要加工成面粉,石磨不用说成了我家重要的生存工具。

秋冬季,母亲踮着小脚磨盐巴和辣椒。那时的食盐是没有粉碎的块状,吃时需要泡水。泡水麻烦且不卫生,为了方便使用把买回的盐块在石磨上磨成粉状。当天一放黑或者是下雨天,母亲就领着我和哥哥去磨面或者磨盐,我们仨就成了周而复始的磨盘驴。我走在前头,哥哥劲大走中间母亲走后边。眼看着三人的影子在窑顶的墙壁上由长变短,再由变短变长。在嗡嗡的磨盘声中盐巴变细,我们走到恶心呕吐。那时心想什么时候不推这该死的磨盘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。最难奈的是磨辣椒。母亲一边走一边用小棍子往磨眼里戳辣椒角,呛得母亲用手巾捂着嘴。我使性子坐在小板凳上不推了,主要是怕累怕呛。母亲哄着我说“我娃乖,磨好辣子能辣子蘸馍。”一听说能吃辣子蘸馍,我又极不情愿地抱上磨辊往前推。

好不容易用刚磨好的辣子蘸了馍吃,总可以歇会了吧。可是又要磨仅有的几升玉米,玉米是从生产队的地里二次净的。像小老鼠一样的玉米棒蜕了(脱粒)不多的几升玉米,好似发了大财。母亲用手捧上捧下的磨上三遍,不敢罗面,用手团在一起蒸熟,切成片状。母亲叫我和哥哥藏在磨盘背后吃。那时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叫人要藏在磨盘背后呢?又没有做贼!长大后知道了原委——是怕有人看见说我家有粮食,生产队就不分给我家口粮了。

母亲白天跟着生产队劳动,晚上绕着磨盘转动。把能吃的一丝一粒东西在石磨上磨成精细的食物,母亲磨秃了石磨,石磨磨老了母亲。石磨啊石磨,我爱你又恨你。

2012年,老庄基复垦,推土机把父亲留给我的石磨推进沟里。为了留住灯光下石磨的记忆,我叫人把那片石磨从沟下拉回塬上家里。这盘石磨据父亲说是六块(民国时期的银元)钱买的,折合成现在的人民币也是非常昂贵的啊!石磨留有妈妈的味道,石磨留有父亲的汗水,怎么说能扔了呢?听说周至县有条街道景点叫水街,是全部用废弃的磨盘砌成的。下面流水潺潺,上面磨盘安稳。我那每一片石磨都包含了岁月的磨砺,更包含了像母亲那样许许多多个油灯忽悠的夜晚。生活富了,时代前进了,石磨也被历史的车轮碾得一文不值。但我脑海中那盘翁翁转动的石磨永远地响个不停。

忘不了童年的石磨,更忘不了母亲的身影。我们回首苦难是因为我们珍爱幸福;我们回首往事,是因为怕我们的年轻一代忘记从前的磨难。哪盘石磨没有艰难困苦的故事,哪盘石磨没有曾经的峥嵘岁月?